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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徐念妤一直盯著,一個小時過得很快,小腿站得有些酸痛,在全是石子的路上,不平地站了那麽久,活動起來也困難。

劉指導的或許是夾在兩人之間困難,所以再也沒出來,徐念妤心中安慰著自己,然後轉過身尋找著可以放東西的地方,後面的小石凳也有了作用。

雨沒有剛才那麽大,又回到了來之前的毛毛細雨,徐念妤把罐頭放到石凳上,袋子還沒放到上面就頓住,換了個位置放在罐頭上。

彎腰站直想要離開,但雨滴落在椅子上砸到袋子和罐頭上,還沒有邁出去的腳步僵在原地,仰頭看了眼天空,亮了雨也小了。

徐念妤把傘放在椅子上,避免帶來的東西被雨淋到,然後她擡腳離開,沒有路過大隊的鐵門,而是繞了遠路。

墻角邊的雨傘不在,劉指導地看見後只覺得時津就是在耗著人家小姑娘,氣上來拍著他的後背,“說你什麽好。”

“劉指導,外面的東西是誰的。”

劉指導突然想起來什麽,連連跑過去到外面看了眼,凳子上的東西被他拿起來,帶著雨傘。

抱著東西又去找時津,折磨不是他,反而是劉指導。

“大老遠給你送東西,我家姑娘要是這樣子,恨不得把那男的打一頓。”說出的話也有些陰陽怪氣,就是在尋思著怎麽去罵人。

東西都被擺放在桌子上,雨傘收好也放在櫃子一角,劉指導轉身離開宿舍的瞬間,時津雙手放下把窗戶打開,冷風吹在臉上,讓人更加清醒。

扭頭轉身望過去,時津擡起腳步,坐在椅子上,眼睛掃著裏面的東西,桂花糕和外面買的不同,上面的洞洞有些多,左右的切角也不平整。

在一堆桂花糕裏夾著米糕,就像是徐念妤dd心意。

依山這邊沒有賣米糕的,早在剛到這兒的時候,時津就已經了解,心中那不確定的想法越來越篤定,是徐念妤自己做的。

早上徐念妤在酒店食堂停留許久,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說服店裏工作人員讓她借用廚房,正因為酒店早飯裏面有油條,所以她突然想到自己再做一個米糕。

雖然過程不是很順利,但是東西在手上,嘗了味道後還可以,才確定放到桂花糕裏。

系緊的袋子裏,滿是熱氣,桌子上被接觸的地方溫熱的,過去那麽久還適口,想不到是用了什麽辦法。

時津輕輕打開袋子,撲面的酒香味進入鼻腔,味道很濃,被嗆到後咳嗽幾聲。

其實,時津並不喜歡米糕,徐念妤也只是突然想到,想要做一份拿給他。

“時隊,這個我能吃嗎?”

小聲疑問,時津點頭示意,然後把手中的袋子全都推到邊上,“區分了。”

那罐桂花蜜還被時津留在桌子上,宿舍裏再次剩下他一個人,東西沒了,心也突然靜下來。

時津知道這是在糟蹋徐念妤的心意,但他除了這樣做別無選擇,只有把東西和人退得遠遠的,他才能寧靜。

“這東西誰讓你們吃的?”

“我問時隊能不能吃,他直接分給我們了啊。”

“你們啊,都不知道說什麽好,吃吧,一個個吃胖,時津就自己作孽吧。”

兩個人的事情,縱然旁觀者看得清楚,想要去幫助也沒有用,只有當事人自己想明白,才是最好的。

不再想去插手時津事情的劉指導瞬間一身輕,走在長廊上卻連連嘆氣,想到了以往的事情,他總是以長輩的角度去勸說小輩一些事情,但他又何嘗也走不出自己的心坎,不然也不會繼續守在這個地方。

回酒店的路上,落在徐念妤身上的雨很溫柔,可能是照顧到她的心情,也看不下去了。

只是失落很短暫,徐念妤並不後悔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,來都來了,東西不送也是可惜,更何況就算留給自己,也會想到時津,終究會有念想,倒不如早送。

【去哪裏了】

忽然收到母親的關心,徐念妤沒有想象得開心,很冷靜地打著字,然後快速發出去。

【外面旅游】

【我們在你小姨家,回S市直接到小姨家找我們】

徐念妤知道,簡短的一句話並不是關心,而是強迫,也曉得上次的見面結果不讓他們滿意。

但事情過去了那麽久,再次提起來徐念妤不知道是什麽原因。

她沒有回覆母親的消息,以往必會的性格,現在也逃避了,太累了,有些東西是無形壓在身上,看不見摸不著卻很沈重。

徐念妤坐在沙發上,她不想那麽早回去,可惜大地依山她也沒有地方去,最終在依山渾渾噩噩又待了兩天,假期的第五天晚上踏上了回S市的路。

回到熟悉的城市,徐念妤只覺得壓抑,坐在地鐵上,一幕幕過往閃現,全都是父母嚴肅地和她說話的場景,心臟加速地跳動,說不出來的感受。

小姨家距離市中心很近,下高鐵半個小時地鐵就到,站在小區門口,雖然來過幾次但還是很陌生,她猶豫是否需要再逃避幾天,裝作還沒有回S市。

但最終還是選擇踏進去,徐念妤找著樓牌號,然後坐在鐵門外,如同之前時津在家門口那樣,久久的沒有動彈。

路過的人都將視線放在她身上,以為她是沒有鑰匙才在門口坐著,刻意把門打開很大,以為她會跟在後面,沒想到沒有動靜。

徐念妤低頭思考著該如何去和親戚說話,有時候別人說的話並沒有道理,其他人長大後都很會在親戚或者職場上委婉,而她永遠做不到。

不願意交談,甚至別人和她說話兩句就結束話題,給人不願意說話的意思,這種情況早在之前過年就出現,那時候父母的話,如今還在耳邊回蕩。

“從小到大就只知道讀書,腦子裏全是知識,都不會和別人打交道了。”

徐念妤當時很想反駁母親的話,但她不能,要給長輩掩面,只好承受著這句略帶貶低的話語。

她還記得當時和張宣的聊天,赫然在目,無法忘記那安慰的話語。

【沒關系,老一輩的思想和我們是不同的,不用往心上去,你想啊,如果你不會打交道,你再怎麽到現在這個工作單位的?又是怎麽和同事之間相處愉快?】

【有時候,一些人總會通過貶低別人來增強自己的意識,阿姨又是個女強人,說的話聽過就算了,千萬別往心裏去】

【你要是這個飯吃得不安心,你待會兒來找我,我們家好酒好肉招待你】

“時隊,給我一盒感冒藥,剛才外面吹到我頭疼。”

時津拉開抽屜,從裏面拿出一盒藥丟到身旁人懷裏,卻不小心把照片弄出來,他沒有立刻放回去,而是把照片在桌子上放著,用玻璃罐頭壓在上面,避免因為外面的風吹跑。

“謝了,時隊你也早點睡。”

桌子上的照片,視線久久沒有離開,雖然很少拿出來,但每次都會看很長時間。

稚嫩青澀的面龐,他們如果永遠都十七歲該多好,沒有煩惱,對未來有著期望。

時間永遠在流逝,人們總說珍惜當下,但在時津心中,能夠珍惜的只有從前。

翻到照片的背後,本應空白一片的背頁,上面寫下了沒有寫完的話語,濃墨在上面並沒有因為過去許久而變淡。

那輕,那娉婷,你是

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

你是天真,莊嚴

你是夜夜的月圓

雪化後那片鵝黃,你像

新鮮初放芽的綠,你是

柔嫩喜悅

水光浮動著你夢期待中白蓮

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

是燕在梁間呢喃

你是愛,是暖,是希望

你是人間的四月天

這是時津到依山第二天閑暇的時候,借用劉指導的黑色記號筆寫下的,然後和照片一同放在塑料袋子裏到現在。

兩次寫下這個作品,心境是不同的,前半段有著少年輕而易舉就可以寫下和表達的喜歡,不會顧及身邊一切,想做便去做。

後半段是夜深時刻獨自一人忍受,只能將喜歡藏在這半段文章中和照片上,他也無法再去多做什麽。

兜兜轉轉的行走,徐念妤最終都會出現在他面前,而他始終不能去開口回答她,也無法把喜歡講出口。

這對於他太困難了,照片上的徐念妤,眼中只有面前的相機,而沒有別的。

時津希望有一天徐念妤眼中也不再有他,一點點都不要。

想到這心跳卻突然地停下,很快便恢覆正常,時津低頭苦笑,腦海中的想法,心都聽不下去。

拒絕別人看起來是個很容易的事情,可拒絕對象變成徐念妤後,就變得艱難,心中的掙紮無人知曉,只能自己承受,他沖動過,卻無法再次沖動。

離別是傷感的,對於時津同樣很痛苦,但他也帶給徐念妤傷痛,一切的拒絕都會令人難過和窒息。

可徐念妤卻毫不畏懼,離去的模樣雖然失望,傷口雖然會存在,但有一天愈合,不怕痛了,還是會繼續做下去,然後繼續等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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